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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商報

從杯具尋清潔阿姨「黑匣子」
2018-11-19    香港商报
 

  路人甲

  洗杯子,是世界上既古老又簡單的勞動。但內地五星級酒店就是洗不好,而且還洗得讓人噁心。

  一個江湖上被稱作「花總」的網友,日前發布視頻,14家高端酒店裏,客人用過的浴巾或毛巾都變成了抹布,同一條抹布擦完馬桶擦口杯,擦遍所有。而且,這是行業全覆蓋的潛規則。

  破譯阿姨心理密碼

  視頻火了,網友們炸了,所有潔癖者崩潰了。遙想當年,比爾‧蓋茨喝糞水,高科技讓人吃驚。嘴巴和屁眼一體化的低科技也不遜色。

  監管不力,成了此次「杯具事件」網絡反思的主流結論。既然如此簡單,為何卻一再高頻上演呢?以至於造成全國人民的心理陰影面積越來越大?飛機、火車、輪船出了安全事故,一定要找到黑匣子,才能分析出真正的原因。那麼此類星級的公共衛生事故,是不是也有它的黑匣子呢?稍加留意,就會發現,每次類似衛生事故被曝光後,各方聲音群起,有酒店管理方、行業協會、官方主管部門、媒體、萬千網友,在亂哄哄熱鬧鬧一片中,唯獨沒有故事主角之清潔阿姨的聲音。清潔阿姨的內心世界,或者說,清潔阿姨意識和潛意識,就是這個黑匣子之一。

  她們是事故的直接責任群體,卻又是始終被話語權忽略的群體。對清潔工隊伍進行行為調研和心理測量,或許可以解開真正的事故密碼。人的行為是由人的意識支配的,而意識的形成,則是一個客觀的文化系統工程,所以,我們目前只能依據清潔阿姨用馬桶抹布擦口杯的行為,反過來做出一些心理推測。

  衛生意識停滯村落

  一個月的工錢還抵不上一天的酒店錢,會不會是阿姨們下意識裏對富貴精英階層存在報復心理,「老娘就是讓你嚐嚐馬桶布的滋味」。個案心理,或許存在,但普遍階級矛盾的仇富心理,可能性極小。

  可以說,這些清潔阿姨階層,大部分都是進城的農民工。在此無意歧視,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太快,往上數三代,誰家都是農民。她們的衛生觀念,還是農業文明背景下養成的。對於糞便,城裏幼兒園的小孩都知道髒,但是在農村,各種人畜的糞便,在農民的眼裏都是最寶貴的有機肥。簡單一句話,農業文明下的衛生標準,是眼不見為淨。而工業文明的衛生意識,是以病毒和細菌為標準的,一個看起來乾乾淨淨的杯子,極有可能是最髒的,因為上面有大腸杆菌或性病梅毒等。

  所以清潔阿姨下意識裏或許並不認為馬桶有多髒。這從一個細節可以得到印證:反覆看了「花總」的視頻,14家酒店的清潔阿姨,統統都沒有佩戴勞動防護手套,都是徒手在清潔,如果手部皮膚有破損的話,自己極有可能被感染,官方媒體曾報道,一家6口人在上海住星級酒店感染了性病。

  親疏有別雙重標準

  也許又有人要質疑了,既然是衛生意識的升級問題,難道她們在自己家裏,也是這樣的馬桶與口杯共用抹布的嗎?

  其實,這又要回到農業文明的範疇尋找答案了。農業文明是以村落為單位,數千年來固定在土地上,形成的是熟人社會、熟人文化,人情至上,對待外來的陌生人,有時本能地予以排斥,執行親疏有別雙重標準,反正那些使用馬桶與杯的人,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不必在意。而在工業文明裏,買你的產品、養活你的企業,都是不認識的陌生人。作為衣食父母的顧客就是上帝,也就是說陌生人才是上帝。這與農業文明正好相反。所以,人的身體進城了,但人的意識和觀念並沒有進城。中國工業化已經初步完成,但是工業文化沒有完成同步,工業文明的標準並沒有在心理層面確立。不但清潔阿姨是這樣,包括直接監管的酒店高管,也是這樣的心理狀態。反正又髒不死人的,危機公關?幾個月後公眾注意力轉移了,不就沒事了?

  杯具風暴,之所以常刮不衰反覆上演,不是簡單的監管矛盾,本質上是兩級文明衝突,因而長期化比複雜化艱巨。當然以上分析猜想,還有待於社會學家對於清潔工這一職業階層進行心理驗證。

 
(來源: 香港商报) 編輯: 朱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