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蠢人

　　流深

　　上周坐的士，的士司機看我是做傳媒的，便跟我分享了他的一個小的社會調查——香港的反修例街頭運動期間，他每載上一位參與遊行的示威者，就會去問他：這份逃犯條例是怎麼寫的？你有沒有親自看過裏面的條文？你是否了解都有哪些罪行、什麼程度的罪行會被引渡？結果是，幾乎八成的示威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士司機最後補充說，別看這些人可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白領、專業人士，但他們對這個條例的了解可能還不如他這個的士司機多。也難怪，幾個各自心懷鬼胎的法律界人士、大律師一發聲，這些人就發瘋一般的衝出去。

　　你說，這些人是聰明還是蠢呢？

　　要敬畏專業

　　這也讓我想起了在內地做醫生的舅舅曾經分享過的經驗。他發現在他的病人裏，許多從農村地區來的病人，雖然醫學知識了解的不多，很多時候也難以對他們解釋清楚複雜的醫療術語和醫療流程，但除了偶爾因為醫療費用的限制之外，他們都會盡力配合醫生的治療；偶爾有學醫出身的人來看病，雖然可能專業不同，但也都會彼此尊重對方基於專業和經驗做出的判斷。最難纏的一些人，往往是一些受過一定教育，嘴上能說出一些似是而非的醫學名詞，卻又根本對醫學毫不了解的部分「城市中產」——其中，尤其以部分號稱「自己很懂」、「知道你們行業的潛規則」，動輒指責醫生「搞創收」、「賣貴藥」、「收回扣」的記者最為典型。結果是，這種經常指責醫生「只開藥不治病」、「沒有醫德」的人，最後往往發現是自己根本沒有遵循醫囑按時服藥或進行治療。這些年歐美國家麻疹病毒的捲土重來也是一個最新的例子——那些因為讀了互連網上的文章而堅信「疫苗有毒」、「導致孩子自閉」的人，往往也是一批受過一定程度教育、有能力拒絕給孩子接種疫苗的「專業人士」和中產階級。

　　作家韓寒曾經寫過：「我也曾對那種力量一無所知」。這種力量，正是來自於現代社會的專業化分工和長時間的職業訓練。的確，我們常說「知識就是力量」，但在這個知識愈發專業化和深入化的社會，我們或許應該對這句話進一步的補充：「專業的知識，是其所屬領域的力量」，而對於那些我們不熟悉、不了解的領域，我們要麼必須以專業的精神和深度去要求自己了解，要麼至少保持一顆敬畏和尊重的心。只有如此，才不會讓自己淪為「聰明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