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疫」下半場
政企攜手穩外貿
全球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漸漸顯現，外貿行業首當其衝。外部需求萎縮、訂單流失……從內地疫情中剛剛復蘇過來的中國外貿企業正在遭遇「二次考驗」。業內分析認為，內地出口企業剛在一季度經歷了疫情帶來的供給衝擊，又將在二、三季度經歷海外經濟衰退帶來的需求衝擊，壓力至少會持續到今年四季度。近期，從中央到地方，穩外貿各項措施正在陸續加緊出台，企業也各顯神通展開自救，中國外貿企業正面臨新一輪大考。 香港商報記者 黃鶯
海外需求衰退
出口面臨「退單潮」
由於疫情導致港口封鎖、運輸停滯，對外貿產生了重大的影響。而內地疫情過後帶來的企業報復性倒閉直接導致中國經濟的三駕馬車中，出口和內需雙雙遭受重創。由於疫情造成客戶停單，東南沿海大量外貿企業倒閉或放長假。
有外貿圈內人士自嘲稱，「國內剛打完（疫情）上半場，國外繼續（疫情）下半場，而外貿人要打完全場。」 對於外貿企業來講，上半場「缺人」，下半場「缺單」，復蘇之路走得格外艱難。
資深外貿人左劼作為股東，參與投資了東南沿海省份的鞋類模具廠和製鞋工廠兩家中小型外貿企業，左劼告訴記者，由於本次疫情的緣故，兩家企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左劼稱，在鞋類模具這部分，事實上，由於去年行業洗牌淘汰了不少競爭力較差的企業，所以對於他所投資的機械廠來講，訂單較之前有所增加。「鞋類模具廠從3月1日開始復工，事實上，從去年以來，我們對越南、印尼、印度、巴西、墨西哥等地的出口訂單都有所增加，而去年年底接的訂單，原本到今年5月底才能交付，但現在遇到最大的問題是，很多國家的海關已經封閉，中國這邊發不出去貨。」左劼對記者說。
注銷外貿企業超萬家
據悉，多國採取「封國」「封城」等政策直接導致了海外客戶取消或者延後訂單。目前，包括大牌零售商在內大部分零售商均開始了訂單削減計劃，部分出現了大規模訂單削減，還有一部分直接暫停了所有訂單。鞋帽服裝是重災區，如GAP取消了30%的夏天訂單，ZARA則是直接取消了夏天的訂單。
有調查顯示，內地幾千家外貿企業存在出運和收匯被迫推遲的情況，甚至部分訂單出現轉移。每年3月-5月是出口下單的高峰期，但不少外貿企業出現新訂單不同程度下降，且物流堵點也從國內變成國際，歐美多地港口關閉、航線停飛，空中運力縮減了一半、費用大幅上漲。部分高技術中間件、新材料面臨斷供的風險，外貿行業壓力倍增。
另據天眼查數據，從2月1日至4月1日兩個月間，全國範圍內注銷/吊銷的進出口外貿企業已經達到12396家。
疫情影響料至年底
從歐美到東南亞，從輕工業產品到大宗物品，疫情對於進出口行業的影響顯而易見。
據中國中小企業協會發布的《關於新冠肺炎疫情對中小企業影響及對策建議的調研報告》顯示，86.22%的企業賬上資金無法支撐3個月以上；33.73%的企業資金支撐不到1個月；只有9.89%的企業反映可以支撐半年以上。
一位業內人士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從供應端來看，全球產業鏈發展受到干擾，部分中小企業生產所需要的物資設備和原輔材料供應不足，價格波動，生產成本上升、生產經營秩序被破壞。「從需求端來看，全球經濟陷入『危機』模式，外部有效需求減少，供應鏈企業訂單減少。另外，各國目前採取的進出口管控措施影響了國際貿易發展，貨物跨境流動效率大幅降低，影響中小企業外貿發展。」該業內人士說。
據招商證券預計，海外疫情在未來較長一段時間仍將持續惡化，而海外疫情對中國的影響已從供給端發展到需求端，對外貿易將面臨嚴重衝擊。如果海外疫情對進出口貿易影響在第三季度開始好轉，全年進出口同比增速為-8%；若海外疫情嚴重化，年內並沒有明顯好轉，進出口規模同比增速為-15%，2020年進出口貿易規模將下降至4萬億美元。
40%的出口訂單或受影響
對於出口增速可能的下行周期，華金證券預計可能至少持續到2020年末。華金證券指出，根據2019年出口貿易各國佔比來看，中國對美國、歐盟、韓國等目前疫情主要爆發地區的出口金額佔比分別為16.8%、17%、和4.4%。簡單推測，可能至少將有40%的出口訂單會明顯受到疫情影響，面臨消減或延遲。
華金證券認為，從中國對美歐韓國的出口商品結構來看，其中，排名前十的大類商品出口金額佔比接近70%，預計受疫情衝擊出口需求放緩或更為明顯，相關商品外貿商2020年可能進入艱難時間，主要包括機電產品、電機產品、機械產品、紡織及服裝、雜項、家具用品、工業金屬、塑料橡膠、玩具及車輛等運輸設備。
出口轉內銷
企業各顯神通自救
一邊是尚不明晰的海外疫情，一邊是訂單驟減的外貿企業，兩面夾擊倒逼出一波轟轟烈烈的自救潮。
中金公司觀點認為，海外疫情目前處在上升階段，外需可能受到進一步拖累，穩增長將主要依靠穩內需政策。
左劼告訴記者，自己投資的製鞋工廠從年初到現在尚未接到一個外貿訂單，像一些合作多年的俄羅斯大客戶以前都是親自到現場來看鞋、選鞋後再下訂單，但現在客戶沒辦法到現場，而一些同行所經營的鞋廠基本上員工都處於放假狀態，今年能維持就算不錯。
「目前的鞋子主要是轉內銷，而轉內銷的方式也較此前容易很多，比如和一些網絡主播合作，雖然訂單是零散式的，但利潤率會有所提高，危機之中總有希望。」左劼對記者說。
當下，大批外貿企業正快速轉型擁抱電商，線上直播等方式正在成為企業自救的重要發力點，而諸多線下企業也依靠直播電商成功自救。例如，在溫州，做開關的企業已轉型生產口罩，大型鞋企老闆親自直播帶貨；在寧波，政府牽頭與電商平台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推動出口轉內銷。
分析認為，隨?內地疫情形勢的好轉，各地陸續推出實際措施，按下提振消費「快進鍵」，社會消費將呈現增長性復蘇。外貿企業應果斷抓住機遇，出口轉內銷，抵消外貿風險。
溫州中小企業發展促進會榮譽會長周德文表示，目前主要有兩種方式，一是轉行生產口罩等防疫物資；二是出口轉內銷，與電商平台合作銷售，通過直播「帶貨」。此外，阿里巴巴近日宣布，時隔11年再次啟動扶助中小企業的特別行動--春雷計劃，將出台五大方面16項扶助措施，包括外貿升級線上突圍、助力外貿開拓內銷、打造數字化產業帶、智慧網絡助農興農、金融支持「再扶一把」。其中引人關注的是阿里巴巴對外貿企業開拓內銷的扶助。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儘管企業都在通過各種方式自救，但海外疫情仍舊在蔓延，從全國角度來看，外貿行業短時間內恐難以恢復正常。
中央地方出手
助力外貿復蘇
上述業內人士對本報記者表示，目前，制約貿易發展的關鍵問題在於需求不足，導致需求不足的原因在於經濟低迷，而對經濟產生重創的原因在於疫情發展的不確定性。疫情儘早結束，經濟則會儘快恢復。下一步，重點要看各國國內防控措施和防控效果，如疫情能在上半年得到有效控制，那麼下半年進出口將會迅速回暖，各國需求快速回升，拉動中小企業對外貿易持續復蘇。
該業內人士並稱，目前重點在於企業要保護好自己的現金流，壓縮成本支出，回籠上下游貨款資金，逐步渡過難關。同時，要積極開拓國內市場，從服務外需轉向服務內需，挖掘中國市場成長發展潛力。另外，建議企業通過雲簽約、在線商談等方式努力保障訂單。隨?疫情結束，各國經濟秩序恢復正常，市場需求將出現一波「恢復性回升」，國際貿易將回歸正场☆態。
中國首席經濟學家論壇理事長、植信投資首席經濟學家連平認為，未來兩個季度的時間，國際市場對中國外貿的衝擊不可低估。因此，首先，要盡可能擴張抗疫物資方面的生產能力。未來半年全球抗疫物資需求將大幅度增長，可通過政策安排和資源投入，使一部分產能轉過來，對改善出口會有一定幫助。其次，加快推進「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合作。近幾年中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進出口總額穩步增長，這方面的潛力可以深挖。
「最重要的是對中國外貿進行結構性調整，提升我國出口產品的質量和技術水平。既要發揮勞動力成本優勢，同時可以發揮中高端技術方面的新成果。」連平說，此外，國家應對外貿行業加大金融支持力度，銀行、保險業可提供貿易融資，減輕外貿企業流動性壓力，使企業能夠在較困難的情況下穩住運營，這也有助於緩解就業壓力。
全力穩住外貿基本盤
針對外貿出口行業面臨的困難局面，國家出台了一攬子幫扶外貿企業的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企業困難，各級政府也已採取一定的措施，強調要全力穩住外貿基本盤，包括增設46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網上舉辦第127屆廣交會、擴大內銷選擇性徵稅試點等等。分析認為，此次超越疫情繼續舉辦廣交會無疑也是「穩外貿」政策之下的具體實踐，在防範疫情反彈與境外輸入的前提下，借由線上廣交會保證一些貿易活動的正常進行，可以最大程度對衝疫情衝擊，實現外貿與防疫雙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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