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樂及文化事務署於2017年8月14日公布首份「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涵蓋共20個項目,其中「傳統手工藝」類別之下,有「紮作技藝」子項目。
沿着寶琳路往將軍澳方向駕駛,從右邊的小路拐入,就是馬遊塘村。馬遊塘村是一條雜姓客家村落,以李、朱、曾三姓氏為主。與一眾客家村落相同,馬遊塘保留了舞麒麟的習俗,每逢婚嫁、節慶等喜慶活動,村內的麒麟隊都會忙個不停。說到舞麒麟,人們總是把目光投向頂麒麟頭、尾的兩位師傅身上,往往忽略了在他們身後的「紮作師」。
技藝存活千年
要追尋「紮作」的歷史並不容易,不過它肯定是與「紙」的歷史緊緊繫連在一起。據考古學家證實,出現於西漢文、景時期(公元前179-141年)的「放馬灘紙」是暫時最早發現的古紙,所以可以推知紮作技藝可能在西漢時期已經出現。而現存比較肯定的文獻紀錄,就是北宋孟元老的《東京夢華錄》。該書卷六「元宵」條,記載了崇寧至宣和年間(1102-1125年)京師汴梁城已經有「紙糊百戲人物」,也即是說已有紙紮的表演藝術用具,而麒麟、獅子等,當然是其中一種。
流傳了近千年的「紮作」技藝,自然形成了一些習俗。其中一條,在今天看來似乎是有點過時,那就是--只有男性可以紮麒麟。有人說女性紮麒麟是不吉祥的,也有人說只有男性才最懂得麒麟;可是,這今天都給打破了,因為馬遊塘村出了香港第一個女性麒麟紮作師--朱翠茵。
承載厚重人情味
朱翠茵是馬遊塘村的原居民,從小就在濃厚的客家文化環境下長大,對這承傳千年的文化有不一樣的感情。她的外公是西貢朱家螳螂拳一代宗師鄭運師傅,而舅父是西貢著名麒麟舞教練鄭官超師傅。(有關鄭運、鄭官超父子的資料,可參考拙作《西貢.非遺傳承計劃:西貢麒麟舞》)
「由於家族的關係,以及馬遊塘村的文化氛圍的影響,我不知不覺地對麒麟產生了興趣。」從事藝術工作的朱翠茵,一開始只是利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修補村內的舊麒麟:「在修補的過程中,我發現麒麟紮作技術實在十分精妙,它包含了傳統智慧與現代技術,是一門高深學問。每一個『全人手製作』的麒麟更有厚重的人情味,這讓我鐵定要學習麒麟紮作。」
由於家族的「麒麟背景」,朱翠茵在舅父鄭官超的引薦下,拜了本地紮作大師蘇馬電先生為師,學習最傳統的麒麟紮作技藝。「『紮、撲、寫、裝』從頭學起,真不容易,幸好在師父師兄的耐心指導下,我咬緊牙關,一一衝過。」
麒麟紮作帶到台灣
筆者問她,為什麼會如此堅持?朱翠茵自豪地回應:「我想傳承這項寶貴的『客家文化』!」在這份信念的驅使下,朱翠茵打破了「以男性為唯一」的傳統局面,成為了香港第一個女性麒麟紮作師,正是「巾幗不讓鬚眉」的最佳演繹!
去年3月,朱翠茵跟隨丈夫定居於台灣,同時也把麒麟紮作技藝帶到彼岸。客家是台灣其中一個大族群,佔總人口比例約兩成。可以預見,朱翠茵帶來的技藝將會為台灣客家文化帶來嶄新的衝擊。而衝擊過後,相信就是文化的大融和,筆者期待「麒麟紮作文化」除了是傳承外,還會有與時代並行的革新!
註:「紮作」在成為「香港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前,已於2014年6月獲列入「香港首份非物質文化遺產清單」。項目5.41為「紮作技藝」,其分項5.41.9是「麒麟」。同時,筆者藉此鳴謝坑口鄉事委員會主席劉啟康先生安排是次訪問。
作者簡介:葉德平博士、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講師、香港歷史文化研究會副會長、香港作家聯會會員、「歌唱夕陽天:序曲--圍名歌推廣先導計劃」研究計劃主辦人(由衛奕信勳爵文物信託資助)、坑口區鄉事委員會六十周年特刊主編。著作包括《戰鬥在香港--抗日老兵的口述故事》、《圍城苦戰--保衛香港十八天》、《古樹發奇香--消失中的香港客家非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