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與西醫好比是兩條跑道上的車,但方向一致,為民治病,解除疾苦。醫學不僅是一門科學,而是一種文化。文化差異,往往會影響研究醫學的主體,如學科的認知方法、臨床手段、表達方式及研究中的動機和目的。
「仁者」之所以見「仁」,「智者」之所以見「智」,因為仁者用了仁的方法,智者用了智的方法。如果說中醫用了「仁」的認知、思維方法,那麼西醫可能就用了「智」的認知方法,所以決定了中西醫兩者不可能在同一道上行馳。
在做學問時,認知方式、思維方法是十分重要的。先要設立適合該門學問的立場、觀點、方法的思維體系。立場是指你所要研究的對象、問題的立足點,再決定用什麼角度去提出問題,問題的核心是什麼,研究重點應放在哪裏。所謂觀點,是指理解和解答研究對象、問題所持的哲學觀點、學術觀點,觀點還決定着怎樣理解問題,從哪裏去尋找答案,把答案預想為什麼。方法是指解答問題,獲得答案的途徑、法則、手段。它是在立場、觀點的指導下去開闢解答問題的道路,從而求得答案。所以說正確思維方式是某種立場、觀點和方法的統一體。思維方式具有導向作用,決定着提出問題的角度和性質,以及求解問題的方向和道路。決定着研究什麼、不研究什麼、突出什麼、忽略什麼、決定用什麼方法去解答。因而它決定着研究結果的成敗。如果不一致,則往往導致失敗。所以,正確思維、正確判斷、正確治療才能取效明顯。
由於中西醫兩者的文化背景不同,研究方法、思考方法也不一樣。中醫學在中華文化樸素系統論的思維引導下,對醫學的研究着重選擇和發展臨床研究、整體研究、功能研究、黑箱研究、定性研究、直覺觀察、援物比類、司外揣內等方法,構成了具有中醫特色的認知方法。西醫則在西方還原論思維的引導下,着重選擇和發展解剖研究、實驗研究、白箱研究、定量研究、動物模型、理化測定等方法,形成西醫學的認知方法特色。由於中西醫兩種思維方式不同,中醫看病通過(四診)望、聞、問、切。問的是陰陽、寒熱、表裏、虛實(八綱)。而西醫是通過化驗數據、X光診斷、實驗室結果來問疾病的感染、炎症、佔位性病變等。可以看出不同的思維方式,導致出不同的醫學研究方法和處理手段。這好比「獨木橋有獨木橋的走法」、「陽關道有陽關道的跑法」。所以說,對於同一個研究對象,不同的思維方式從不同的角度去思考不同的問題,最後可以各自總結出「走獨木橋的體會」和「跑陽關道的經驗」。
對中西醫兩者來講,各自的思維模式、經實踐證明都是很有成效的。無論是臨床實踐還是醫學科研,確立正確的符合自己客觀實際的思維方式是至關重要的。關鍵是兩種不同的思維方式不能「錯位」,不要「張冠李戴」不要用西醫的思維方式去解釋中醫,也不要用中醫的思維方式去研究西醫,過去就有用還原論思維去研究「經絡的結構是什麼解剖形態」,結果導致失敗。
作者簡介:吳文豹,前香港大學中醫學院副教授,從事中醫臨床、醫學教學55年。曾在滬時從業西醫骨科,臨床經驗達17年。在中醫骨傷、推拿、針灸及中西醫結合領域頗有造詣。對臨床、教學有獨特見解與自己的理論學說。